听了鸾风这话，莫梨只觉得心里复杂。
她无力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换了个方向，用手捧着干净的海水洗去了脸上的血迹。
海水的温度让她重新找回了些许冷静，也让她好受了些。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解：
“为什么？”
莫梨用手撑着边上的礁石，问话间，已是仰头看着一米开外，连站在这种崎岖的礁石之上，依然身姿挺拔的鸾风。
她以为，鸾风在问出了那些事后，会放了对方，或者是直接杀了对方。
唯独没有想过，鸾风会借她手，动手。
鸾风细细地擦拭着短刃，一把擦完，又换一把。
他没有看向莫梨，却答了她的话，还是一针见血的那种：“不亲手杀，你不会甘心，亲手杀了，你又不安心。”
“所以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法。”
其实鸾风也并非一点优待都没有给死者百里央的。
比起莫梨那磨人还犹豫的杀人手段，方才他控着莫梨，给对方的一刀毙命，已算是天下少有的爽快了。
这回答，让莫梨一愣，而后是禁不住的心下一动。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鸾风，好像又一次地认识了这位将军。
此前，她从没有想过，这位看着生人勿近的鸾风将军，原来也会有这等……有温度的做法。
莫梨从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方才事出紧急，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今明白了过来，也不得不承认，鸾风这般行为……的确是最好的方式。
虽然，她是矫情了点，但比起自己独自动手杀掉百里央报仇，这种有了同谋的感觉，真的很好……
莫梨藏在心中最深处的那抹惶恐逐渐消失，她站起了身，苍白的面上绽出抹笑。
是真诚又是感激。
像是雨后初霁，湖边摇曳的清新绿柳，吹散了周围的隐约血气。
“谢谢。”
这一声谢，莫梨道的心甘情愿。
无论是对方带了她来，还是刚刚这不动声色的迁就和帮助，都值得她谢。
鸾风立于对面的礁石之上，收到了这份谢意，方才垂目看向了她。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瞧见了莫梨面上的笑，从不近女色，也对姑娘没有兴趣的他，这一刻竟呆了一瞬。
只是短短的一瞬。
但他手上收起武器的动作，却不如往日利索了。
人都有喜好，他自然也有。
莫梨其实一直都是他喜欢的那种模样。
貌美清新，尤其是在专心医治之时，仁慈又细心，有一种能让人无端端平静下来的魔力。
而在不说话不动作的时候，只是站着，就能让他忘记那些生死血腥……
所以，他一开始才想要维护对方心头的那份干净。
不过，仅限于此而已。
鸾风挪开了目光，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丝毫的感情，“若是真要谢，便尽心医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