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菜。”公孙于给柳明凡夹了一筷子，在碗沿上剁了剁。
“谢谢姑姑。”柳明凡抬头对着公孙于道了声谢，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空位子，“姑父今天还是不回来吗？”
“他啊，估计是在茶老板那儿，成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饭也不知道吃。甭理他，饿死他得了！”公孙于看了一眼身边的椅子，撇了撇嘴。
自打到这山城以后这梁墨就天天地往外跑，不是找茶老板讨口茶就是找杜京墨要个字，唯独家里见不得人。
“要不要我去叫他一声？万一姑父在外面喝醉了岂不是给人家添乱。”柳明凡也是清楚自己这个姑父的德行。这梁墨酒量是不错，只是照他那样每天从早到晚地喝，酒仙也顶不住。
前些日子他还在茶老板家喝了个大醉，吐得人家院子里的花都倒了几盆。后来是柳明凡去了茶老板家，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他从茶舍里弄回来。这一路上梁墨也没少给他折腾，洗了整整一个小时都洗不干净那股子酒气。
“吃饱了再去，不然菜都凉了。”公孙于一筷子压下了柳明凡的饭碗，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呐，红烧肉，特意为你做的。”
“谢谢姑姑。”
“你这孩子，懂礼貌是懂礼貌，可就是太懂了，都见外了。”公孙于听着柳明凡这一口一个的谢谢，无意提了一嘴。
但这样一嘴，却让柳明凡愣了一下。
虽然姑姑一家对他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柳明凡总有一种感觉膈应在喉间，有些话就是说不出来。
这样一个熟悉的地方，可就是很陌生。
“姑姑我吃饱了，我去找姑父了。”柳明凡将碗筷受到厨房，出了门。
茶老板的茶舍他熟了路的，出了门右转上街，到了街尾。然后顺着凤凰山庄后门往山上走，进了凤凰街右手边第四家就是了。
果不其然，茶舍院子里聚着三两人，这你一杯我一杯的，热火朝天。
“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啊，这样蒙着他也不见得有什么用。”柳明凡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叫魏怜的小哥。魏怜长得清秀非常，就是可惜了是个瞎子。
既然魏怜来了，那么肯定杜京墨也来了。
“傻瓜。”果然，魏怜前脚刚说完后脚就被身边的一个男人摁了摁头，搂在了怀里。
柳明凡也常见到这个杜京墨，他和魏怜就是形影不离的一对。这杜京墨虽然长得没魏怜那般俊俏，但却也是一表人才。可惜了，是个聋子。
“不是要蒙着他，只是这件事不能告诉他。若是让他直到苏未孤身一人去了东阳，他能坐的住？”柳明凡听见了自家姑父梁墨的声音，果然是带着些醉意。
“他都已经失忆了，怎么又会记得苏未。”魏怜又开始嘀嘀咕咕，不过却是很乖巧地靠在杜京墨的怀里，没有再乱动。
“姑父，姑姑叫你回去吃饭了。”柳明凡敲了敲茶舍的侧门柱子，露出大半个身子。
“啊哈哈，小凡啊，真是还得辛苦你跑这一趟。走咯诸位，我家母老虎都已经让人来叫我了，再不回去怕是连地板都没得睡了。”梁墨晃荡着站起身，手里还不忘提上他的酒葫芦。
“梁先生慢走。”魏怜跟着直起了些身子，朝着梁墨挥了挥手。
随后又被杜京墨摁了回去。
“姑父，你们在聊些什么？”回去路上，柳明凡跟着梁墨，时不时问上一句。
他有种感觉，之前他们在说的人就是自己。至于那个苏未，他好像有点印象。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而已。”梁墨打了个哈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哦。”柳明凡也很识趣，不会去问。
良久。
“姑姑，我回来了。”柳明凡推开门，搀扶着梁墨进到了房间里。“姑父又喝多了，你看着是让他先休息还是怎么样？”
“你扶他去休息吧，我去给他煮点醒酒汤。”公孙于看了几眼梁墨，摆了摆手。“你可得把房间里的笔墨收拾一下，不然他等会又得写一墙的字。”
公孙于是真的怕了梁墨这个醉鬼了，这人每次喝醉以后就诗兴大发，一言不合就在墙上涂涂抹抹、挥毫泼墨。
还真把自家的墙当啥了。
“放心吧，都处理好了。”柳明凡将梁墨脱去了衣服，放在床上。“姑父今天提到一个叫苏未的人，他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他？”
柳明凡尽量让自己显得很随意，就好像在问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苏未啊，认识，老熟人了。不过人家最近有空出国去了，怎么，你找他有事啊？”公孙于心里咯噔一声，但是表面上却也是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