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冷的狭小阁楼中醒来,窗外天空还是一片压抑的纯黑色调。
因为早醒的缘故,阿莱很奢侈地拥有了一段可供发呆的时间。他席地而坐,扳着手指开始细数起今天必须完成的杂务来。
“整理钟楼、清扫大殿,擦拭石像鬼、喂食多目乌鸦........”
等到他把十根手指都用了一遍时,残存的困意袭来,令其情不自禁地伸了一个懒腰。
全身关节在此期间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听起来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常态。
略带一丝庆幸,他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缓缓站起身来。但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违和感涌上心头,没有任何征兆且来势迅猛。
阿莱僵在原地,如同中了魔怔般,轻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所思所想。
“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了常态.........为什么是‘恢复’?”
察觉到违和的地方,他不由得皱起眉头,重新坐回了床榻上。
恢复到了常态——从什么状态恢复到了常态?按照常理,一定是很差的状态,而对于阿莱来说,只有重伤状态才算很差的状态。
........我昨天重伤了吗?
身处黑暗之中,阿莱按照自己的推理,尝试着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遵循着蛛丝马迹,他猛然间想起了一段惨不忍睹的记忆片段。一股彻骨的寒意也随之爬满了他的后背。
“我的肋骨........被折断........”
阿莱慌忙地将按在自己胸腔处,却惊讶地发现那里一切安好,既没有重伤后的痛苦也没有骨头折断的痕迹。
然而,判断事物绝不能只依照表象,更重要的应是潜藏其中的东西。
掌握初阶治疗魔法的阿莱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对自己看似无恙的身体施展小愈术。
也就是在这时,先入为主的强力治愈魔法展现出强烈排外性,霸道地将阿莱的小愈术全盘吞噬。
——有人在自己昏睡时为他施加了高阶治疗魔法!
“是魔女........”
惊恐地喘着粗气,一层虚汗已布满了阿莱的额头。他伸出手背想要将其拭去,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
现在可以证明的是自己肋骨一定被魔女折断又恢复过。关键的问题随之而来,在肋骨断裂和愈合的时间间隔里,又发生了什么?
完全没有任何和此相关的记忆,阿莱痛苦地抱着头,将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这一刻他像极了一个在门外彷徨的孩子。门后有他必须得到的东西,但门却被某人无情地锁上,唯有找到正确的钥匙才可以打开。
毫无疑问,锁上这扇门的必然是残虐的魔女。
——当阿莱还在痛苦思索的时候,黎明到来了。
窗外,一缕曦光穿透了层层黑云,投射在这片被诅咒的黑城上。
全身被汗浸湿的阿莱踉跄地站起,虽然现在他心乱如麻,但还是不得不去准备接下来的一系列繁重杂务。
然而下一秒,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他定在原地。
——咚,咚,咚。
那是很有礼貌的敲门声,不急不躁,并且还有意控制了叩击力度。
“唔........”
阿莱僵愣在床榻,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尴尬境界。纵使绞尽脑汁,他也想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专程来敲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