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生并不知道周珂珂,因为早在周珂珂刚生下不久,便连同其母亲一起被逐出了周家,她的名字甚至连族谱都不曾记录。
而周寒生也从没有关注过那个周家旁系为他诞下的女儿,自然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直到沈渊说出周韵这个名字时,周寒生才猛然反应过来沈渊口中那位他的亲生女儿到底是指谁。
如果不是有意去了解,沈渊绝对不可能说出周韵这个已经死亡十多年的名字。
当初为了向徐家示好,维护徐府嫡女正妻的位置,周寒生亲自下令除掉周韵与她那个四岁的女儿。
周寒生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甚至在过去十余年里他不知道多少次暗自得意自己的谋划。
第一次将周韵母女逐出旁系,让他能够与徐府小姐顺利成婚。
第二次在在竞争家主的关键时刻抛出周韵母女这一对筹码,得到镇国公支持坐上周家家主之位。
这一对母女是他向镇国公递交的投名状,也是让他一步登天的重要棋子。
自始至终,周寒生对于这对母女都是抱着利用的心思,没有丝毫夫妻之情、父女之情。
随着他逐渐稳坐周家家主之位,晋升法相执掌镇国军,关于周韵这个名字的一切本应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彻底掩盖。
可从眼下这个生死关头,周寒生却从眼前这位大汉国师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并且国师似乎与他那位本该早已死亡的女儿有所关联。
这一切信息交织,让他忍不住在心底涌起阵阵恐惧之意。
从一开始,沈渊在战场上便对他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敌意。
周寒生理所应的认为,这股敌意是因为他身为镇国公麾下大将,与沈渊之间存在的阵营冲突所致。
当沈渊说出周韵这个名字后,周寒生才意识到沈渊的敌意来自于那个本应早已死去的周韵。
“他是怎么知道周韵的?”
“还有那个周珂珂不是应该死了吗?周家死侍的汇报里明确说了两人都已经被击杀,为何他还能提及周珂珂天赋不凡?”
“他与周珂珂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死侍都是一群废物,连斩草除根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清理死侍队伍中的所有废物!”
周寒生在心底发出疯狂的怒吼,可即便是内心中再如何愤怒,也难以掩盖他此刻面对沈渊所感受到的恐惧。
强行咽下一口唾沫,周寒生脸色苍白地向着沈渊说道:
“国师大人说的周韵是谁?周家嫡系之中似乎并无人叫周韵。”
“至于周家旁系繁衍千年,人口足有数十万之多,我也无法将其认全。
国师真要找这个名叫周韵的人,待我回到神梦城之后立即召集族老,查询关于周韵的所有信息!”
沈渊看着眼前周寒生的表演,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周军主真不认识一个叫周韵的女人?”
冰冷的话语让周寒生心底一颤,仿佛置身于万载寒冰中,发自心底的恐惧让他坚定否认道:
“回禀国师大人,在下真不认识周韵。”
沈渊微眯着双眼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
右手轻轻抬起,天地之炁在沈渊手中交织汇聚。
“那你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话音落下,先天一气大擒拿再次显化,这一门赫赫有名的仙家法术向着周寒生身处的深坑之中拍下。
刚刚站起身的周寒生在那天地之炁显化的威压下瞬间跪倒在地,巨大的压迫感让周寒生肝胆俱裂,此时的他身受重伤早已无力施展镜花水月神通,面对这强大的一击根本无法抵挡。
他之前理所应当的认为,以他的身份只要投靠便能够保下性命,可在眼前这位大汉国师眼中似乎并非如此。
周寒生只能慌忙开口道:
“国师大人!我可以为您与女帝提供镇国公的把柄,还能够劝说其他权贵世家归降女帝,我真的还有利用价值啊!”
沈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一片漠然。
“镇国公把柄?权贵世家归降?
难道你认为你所谓的把柄能奈何的了镇国公?难道你认为女帝真需要依靠你们这群肮脏的蛆虫才能掌控大汉?”
沈渊自始至终都未曾将镇国公以外的那些所谓世家权贵放在眼中,自然也看不上周寒生带来的这些“价值”。
在沈渊看来,周寒生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具体怎样死应该取决于他后续是否配合。
先天一气大擒拿化作的巨手继续落下,周寒生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大片撕裂,破碎的战甲刚刚升起一点防护铭文,但在这仙家法术的威能面前却瞬间被崩碎。
死亡的气息狠狠扼住了周寒生的喉咙,周寒生在这一刻终于相信了沈渊并不在意那些所谓的“价值”,若是他执意否认,那落下的巨手真的会将他彻底杀死。
在这死亡的威胁之下,威压碾压在地的周寒生终于无法继续坚持,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沈渊大声吼道:
“我认识周韵!我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
落下的大手停住了,沈渊瞥了一眼深坑之中浑身鲜血淋漓的周寒生收回了法术。
周寒生挣扎着从深坑爬起,口中大口穿着粗气。
仅仅一秒!若是晚上一秒时间,他很有可能就此彻底陨落。
心中对于沈渊的畏惧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周寒生声音颤抖地开口道:
“周韵是周家的偏远旁系,与嫡系之间的血脉几近于无。
甚至再隔上几代,属于周韵的那一支脉会被分离出周家祖地,不再受到宗族的认可。”
“在十四年前,我作为周家嫡系的杰出后辈,接到了审查旁系的任务。
在这一次任务中我与周韵结识相遇,并且彼此相爱,后来因为任务结束的原因我重新回归了嫡系。
在回归之后我才知晓,审查旁系的任务是族中交代下来选定新一任族长的任务,我因为出色的表现而受到了族中长辈的认可,成为了族长候选人之一。”
说到这里,周寒生脸上露出了痛苦与后悔的神情。
“当时的我被族长候选人的位置冲昏了头脑,不敢说出在审查期间与周韵相恋的事情,生怕会因此被其他候选人为借口攻击,丢掉族长候选人的位置。
不过我心中下定决心,只要坐上族长之位就一定公开与周韵的关系,将她明媒正娶迎回家中。
但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宴会中,我被镇国公徐府的意味嫡系小姐看重,并在长辈的主持下成婚,这件事情发生之快根本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
而在成婚之前,徐府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周韵存在,暗中派人将周韵逐出了神梦城。
在周韵被逐出周家之后,我才知道她已经生下了我的孩子。
我也曾试过寻找她们母女,但是徐府小姐一直动用徐府的影响力刻意阻挠我,让我根本无法找到她们母女俩,痛苦与自责这么多年一直纠缠着我让我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周寒生苍白面容上露出惨淡的笑容:
“若非国师大人今天开口提及,我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向外人说出这些事情。”
“我对不起她们母女俩,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加倍补偿她们,让她们过上最好的生活!”
沈渊冷眼旁观着周寒生的表演。
对于周寒生身上发生的事情,沈渊早已通过女帝的文件了解得一清二楚。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可落在周寒生口中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在周寒生的表演里,他将自己极力粉饰成一个深爱着周韵,但受制于镇国公府与家族长辈的原因无法照顾周韵母女的悲情形象。
仿佛成为周家家主的他也是受害者,真正的加害者是镇国公府与家族中的老顽固。
并且在周寒生的话语中,并没有说出周韵已经身亡的信息,这也是在为后续做出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