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征开车把徐薇送到城南高铁站,买了一些饮料水果,送她进站。
徐薇一路都没有讲话,接过袋子,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薇薇!”袁征在她身后喊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徐薇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像今天放她走,她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薇薇!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来接你!”袁征道。
徐薇想了想,摇摇头,再次转身。
“薇薇!”
袁征追上去,他突然很想说‘别走!留下来来!’,但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有什么资格求她留下来呢?他忽然有一种无力感,就像沙子流过指缝般无法挽留。
徐薇并没有回头,验票、安检、进站。
徐薇的进站口在走廊的另一头,她在里面走了好久,回头的时候,袁征依然站在玻璃大门外望着自己,他穿着笔挺的军装,高大又帅气,不时有路人驻足看他。
“我们分手吧!”徐薇轻声道,相信他能听到或者看到。
她看到了他震惊的面孔,自己却轻轻的、释然的笑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好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大家定义的家是什么样子,但对徐薇来说,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可是自己已经没有妈妈了,那是不是等于,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爸爸已经再婚,有了新的妻子、孩子,只要他愿意,很快就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徐薇鄙视这种容易!
妈妈在的时候,经常用‘父女天性’的话劝她,徐薇不想让妈妈难过,偶尔还会去那边坐坐,一家人特别热情的招待自己,客客气气的,就像在招待客人!徐薇也乐的把自己当做客人!话不多说,坐个一时半刻站起来就走人!谁也留不住!
后来,妈妈去了!徐薇心里的怨念再也没有束缚,疯长的杂草般肆意蔓延!在妈妈的葬礼上,她终于爆发,彻底和那边断了关系!
卡上的钱每月都会准时打入,数额可观,但徐薇从没用过!妈妈留下的钱加上勤工俭学,省一点,足够她用!后来上班后,干脆退还了那张卡!邮寄的方式!不给他们说教的机会!
下了车已经是半下午,这个城市地处中原,四季分明!夏季的时候,高温炙烤,炎热又干燥!徐薇直接打车去了城郊墓地,找到妈妈的墓碑,放上一束鲜红的玫瑰!
“妈妈,您最喜欢的花!”
“……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您!”
“您在那边过得好么?”
徐薇低着头,用脚踩着一个小石子儿转来转去。
“我最近不太好……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军人!可惜……不爱我!或者说,把我看成了别人……妈妈,我挺想你的!这个时候,要是能和你聊聊天就好了!你就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了?”
“……我想我是做错了!我折磨他!利用我的安危、他的内疚,折磨他!也折磨我自己!是不是挺傻的?”
“还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徐薇在墓地待了很久,才离开。
她打了一辆车,回到小时候的家,那个在旧城区的老房子里。小区很破旧,没有物业也没有门卫!楼道黑漆漆的,连个照明灯都没有!徐薇却觉得这一切好亲切!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登上三楼!
以前,总是不等自己拿出钥匙,妈妈就会提前给自己打开房门,然后笑着说,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徐薇在房门前站了很久,才意识到再也等不到那个给自己提前开门的人了。
她从包里摸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家居摆设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沙发家电盖着白色的防尘布,徐薇掀开看了看,很干净!
徐薇走到妈妈的卧室前,打开房门,这里曾经是爸爸妈妈的婚房,他们离婚后,便只有妈妈一个人居住了。后来妈妈又病世,徐薇依然让这里保持着原样!床铺被褥铺整整齐齐,套着妈妈最喜欢的那件淡紫色的四件套,徐薇伸手摸了一遍又一遍,躺上去,抱着妈妈常用的那个被子,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仿佛妈妈就在身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徐薇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噩梦!也没有自我折磨!一觉到天亮!整个人精神了好多!
推开窗户,是清晨轻柔温和的阳光!阳台上摆放着妈妈生前养的几盆绿植,这么久了,依然生机勃勃!
徐薇回到客厅,拉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竟然摆满了各种食物和水果,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她拿起一袋土司看了看,日期还算新鲜!牛奶也是这几天的!
徐薇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着土司,忽然听到大门响了一声,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人站在门口,看到彼此,俩人都愣了一下!
徐薇慢慢站起来:“爸爸?”
徐航刚不敢相信,这个倔强的女儿会突然回来!这么久没见,她似乎变了很多!
“今天,我去祭拜你母亲,看到墓碑前的花,想着就是你回来了!就想来看一看,果然你在这里!”徐航刚道。
徐薇还有点回不过来神!她记忆中的他,是年轻英俊、意气风发的啊!
“怎么头发都白了?也不知道染个发?”徐薇道。
徐航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