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侬将门紧闭后自己却靠在门上,身体像没有一丝力气般往下滑,眼角早已蓄满的泪水也眼着滑落脸庞然后滴落在衣襟上。她曾设想过很多次报完仇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抛下包袱活得轻松快活,也许没了目标变得痴傻无知,也许……也会到地底下去见她含冤九泉的丈夫和父亲,可没有哪一种设想会像如今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一个被自己认定死了五年的人活了,说出来多么惊悚多么恐怖多么不可思议,可是这里面却偷偷夹了份欣喜,她觉得她自己可能病了,因为太过思念。
她还记得初见他时她只有十四岁,因为还没有到及笄的年纪头上还是很多小辫儿,他大她四岁,却已有些翩翩公子的样子。比她高了许多的身高让她说话的时候只能仰望他,她笑着跟他打招呼,“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却有些不耐烦,拧着眉毛瞅着眼前的望着自己的小姑娘不悦的说:“我叫萧慎字隋英。”
这名字,从此她便刻在了心里。
余家在忠州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余秋侬的父亲余安是忠州有名的盐商,从爷爷辈就开始做盐商生意一直到她爹。本想着到时候把这一生的经商本领世世代代传下去,没想到到了她这辈儿生的是个女儿。余秋侬的母亲余柳氏是个才貌双绝的女子,嫁与余安一年就生了秋侬,没想到却在生她时难产而死。父亲与母亲情比金坚誓死不续弦,所以秋侬算是余家这一脉最后一个孩子了。
在汴梁女子从商其实也没什么,汴梁是个比较开放的国家,在孝璟帝时就已经有女子入学的先例了,所以女子从商也没什么不可。可余安却不这么想,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只能放在家中富养怎能让她在外抛头露面呢。
可余秋侬却不这么想,许是因为从小没有娘的缘故,她从小性子就比较野,三岁上树五岁放狗把隔壁家的小公子屁股咬了掉了一块肉,那小子如今是见到她就躲。七岁的时候就嚷着要学她爹最爱的酱肘子差点儿没把厨房给烧了,九岁的时候非得要跟人学骑马差点没把腿给摔折了。余安这下可愁了,不让跟着学做生意也没送去学堂里头念书认字,就想着给培养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谈谈曲听听琴刺刺秀什么的赏赏花儿什么的,将来嫁个好人家做个贤妻良母他也有脸去地底下见妻子,没成想怎么尽被他教成了这样。
难到是教养的方式有问题?
这么一想如醍醐灌顶,余安左思右想,在余秋侬十岁的时候将她送到了距忠州两百多里的紫枫山跟一个道士学功夫。本以为只要将她送走了她就会有所觉悟,毕竟从未离过家,再怎么野还是个姑娘,没曾想被送走一个多月也没见有什么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