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会是一个不眠夜。
沈府主院书房,屋子里没点灯,但窗外雪光却透了进来虽不够清晰,却能够照见大概的模样。
沈清岳看着桌上的那份信,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放松,手掌心里一对琉璃珠子把玩的飞快。
邓伯垂首侍立在一旁,悄无声息好似不存在似的。
良久,沈清岳指尖一顿,琉璃珠子停止转动。
“你觉得李永昌的话有几分真假?”
这是指李永昌说他被人劫持,并被逼着吐露城中之事的事情。
“七分真三分假。”邓伯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吐出这句话了,“李永昌怕死,有人想要取了他的性命,为了保命他自然什么都会说。只不过,吐出去的定然比他口中的要多。”
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他一样是瞧不上的。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哪怕是以死相逼也应该三缄其口默不作声才对。
死有什么好怕的,左右不过一条贱命,可他却为了保命卖主求荣之事都能够做得出来。
以他来看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只可惜,他的主子当初非要留下这么个东西,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所幸,他就是全说了,也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想到这儿,邓伯就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这件事就是没看上李永昌,没有将要紧的事交到他手中去。
“这封信呢?”沈清岳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觉得这份信又没有被人看过?”
邓伯愣了一下,掏出尚在袖兜里的信封,仔细查看之后,道:“这上面看不出来痕迹,应该没有动过。”
他们之间往来的信都是以特殊方法封存的,一旦被人看过就难以再复原,他拆信的时候就仔细看了,还是原封并未有人动过。
这个时候的邓伯死也不会想到,他重来没有正眼看过的李永昌,早就私底下看过了他的信,更想不到李永昌很久之前就看破了信封的破绽,并将其所谓的特殊封存琢磨了个彻底,险些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本事。
当然,邓伯此时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他们的保险不止这一层。
“老爷多虑了,王大人这上面书写的东西,就算是李永昌看过了信也是无妨的。”
“我就是觉得这信有些奇怪。”沈清岳将信递给邓伯,“我总觉得,王守备写信的语气有些不对,好似……好似,对我们颇为不满。”
他自认为对王玉祥是不错的了,那个人爱财爱色,但凡他张过的口看上的东西,他哪一样没有应允过。上一回碰面的时候还看中玉器店里的一只鼻烟壶,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给了他了,这才过了多久,怎地会变了个人似的。
邓伯将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回,突然一拍脑门子,“是了,定然是那件事了!”
沈清岳有些不解:“什么事儿?”难不成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吗?
“年前,年前还没出事的时候,王大人屋里的十姨娘在红袖坊看中了唯一的一匹云锦,可巧当日正好是表小姐生辰,那匹云锦是老爷早就许诺给小姐做生辰贺礼的,所以当时红袖坊的掌柜就没让十姨娘拿走,据说那十姨娘当时就生着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