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家葳蕤轩。
秦麓山一下朝就直奔孙儿的院落,一进门就看到面色依然苍白的人侍立在洞开的窗前,当即一个大步上前,亲自上手将门窗关上,又转头训斥十九。
“你是怎么侍候主子的?不知道少爷身子才好见不得风吗!”
作为下人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哪怕是主子的坚持可自己毕竟没有尽到劝道的责任,秦麓山的训斥一下去十九忙不迭下跪请罪:“十九知错,侯爷恕罪。”
“不怪他。”秦不豫转过身来,淡淡道:“我在屋中待久了太闷,便开了窗透气,十九劝过了。”
不过短短几日,他整个人消瘦的厉害,从前的衣裳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那张原本就不胖的脸现在越发显得下巴尖尖,看着十分的虚弱。
孙儿已经开口了,秦不豫到底是要给这个颜面的,摆摆手:“下去吧。”
十九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毫无意外的遇上自家亲爹的那张阎王脸,也照例挨了一顿训斥。
秦麓山将今日朝堂之事给孙儿一一说了一遍,方才问他的意思:“豫儿,你说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原本孙儿带病之身秦不豫是不愿来打扰的,可是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万事同孙儿商议,一下朝就直接朝这儿过来了。
秦不豫听了祖父的话,面上没有一丝波动,秦麓山心中诧异:“豫儿,你可是早就预料到了?”
连他都想不到的事情孙儿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个让秦麓山悲喜交加,喜得是自己没培养错人,孙儿的表现甚是让人欣慰,而被悲的则是自己,自己到底是老了,这脑子心性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秦不豫听到祖父问话,这才幽幽开口:“有幸和唐沧言共事几日,这个人虽然迂腐可办事能力确实出众,又一心系在百姓身上,太浔适逢大难,留他安抚民心是早有预料之事。至于郭子钊……”苍白的嘴角扬了扬,“祖父觉得皇上会将这块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人吗?”
秦麓山双目微眯,下意识道:“你的意思是,皇帝想要动手?”可说着自己又有些不信,“如今谁说咱们不得不和皇帝同坐一条船,可到底谁也信不过谁,而那燕兴楼,虽然眼下有所损失,可到底根基深厚一个小小的太浔府还动摇不了他。皇帝现在对他动手,是不是太过轻率了?”
秦不豫苦笑,“祖父,咱们的这个皇上,哪一次动手看起来不是轻率的,可是结果呢?结果却是,每一次都是按照他的心思走下去的,你和摄政王不就是这样一次次败在他手中的吗?”
他恨萧行昭,可却不能否认萧行昭是个出色的帝王,小小年纪便将权术玩转掌心,低得下头弯得下腰更舍得去脸皮,这样的人放在寻常都会是个好对付的,就何况还是个一国之君。
秦麓山联想到这些年萧行昭的壮大,这还是尚未亲政的情况下便能够有这身本事,若是亲了政呢?那这个天下可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这个认知让秦麓山吓了一跳,却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对这个帝王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