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秦不豫放好经书,弹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问道:“祖父为何回来的这般快?”
秦麓山已经换了衣裳了,一身青灰的家常素服,让他看起来慈祥些却也苍老不少。
他走向一侧的楠木素面椅子坐下,抬眼看了眼秦不豫刚放好的书册,问道:“又看起经书来了?”
自从老妻病逝之后,这个孙儿便时常为她抄写经书念诵经文。
秦不豫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起了宫中的事:“祖父和姑母可说好了?”
提及让人长女秦麓山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道:“说过了,可她却始终固执己见,祖父让她身边的姚黄不必在伺候了。”
身为太后身边的一等女官,这可不必伺候也就意味着以后也不必出现。
秦不豫明白他的意思,也认同他的做法:“让姚黄跟着姑母便是瞧着她足够稳重能够在姑母犯错的时候阻止她,可她不光没有阻止反而纵然的姑母犯错,那留着也是祸患。”
思及此初,又道:“如今姑母身边缺了人可要再送过去?”
“不了。”秦麓山摇摇头,“她如今已经听不进我的话,若是在贸然送人过去,恐怕物极必反。她身边的魏紫虽然性子燥了些可胜在听话,微微调教也不是不能用。”
秦不豫想想也不反对,“祖父说的是,可姑母身边的福公公……”
这个人跟在他姑母身边太久了,久的有些不停使唤了,可是要动他也不是那般容易,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时候,损失一个福禄是小,可缺会缺了一个与张贵抗衡的人,得不偿失。
“我已经同你姑母说过了,若是她在私自行动,福禄便不必再跟着她。”说着,他的眉头微微有些舒展:“不过也不着急,月底谭嬷嬷就该跟着靖王进京了,这一次就不让她去蔚陵了,有她跟着你姑母,我也能松口气了。”
“如此甚好。”秦不豫突然撩袍跪在秦麓山面前,道:“孙儿今日自作主张,还请祖父责罚。”
秦麓山似不懂他的意思,疑惑道:“凌恒这是什么意思?”
“孙儿今日,是故意救下那小太监的。”
“嗯?”秦麓山那是还前的那般模样,不过眼底显然是有了笑意,佯装不解道:“你这是为何?”
秦不豫淡笑道,“姑母越来越冲动,孙儿怕她日后做出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所以今日索性让她失败,以求她日后能安分些。不过……”他有些无奈,“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姑母仍然固执己见。”
秦麓山这才上前将秦不豫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凌恒啊,你今日做的对。”
“想必你也瞧见了,今日皇帝给咱们的可谓是一大惊喜啊,再由着你姑母闹下去还不知道惹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女儿的这一出,他确实不满意,可若是没有这一出,他不知要何事才能够发现萧行昭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藏在暗处。
“姑母太心急了。”秦不豫说,“她也不想想如今靖王马上就要回宫,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有多招人眼。”
“算了,我断了她的一只手,她总会安分几日。”秦麓山不打算再说女儿,“只是可惜了,和燕家说好的事情恐怕要毁了。”
秦不豫给秦麓山奉了杯茶,笑道:“毁了也好,与虎谋皮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麓山显然是已经想通了,面上并没有多大惋惜,对长孙对萧行昭的表现有些好奇:“凌恒似乎并不奇怪皇上手上会有这些人在。”
秦不豫正在挑拣棋子的手一顿,嘴角勾了勾:“祖父莫不是忘了咱们圣德皇后从前是什么人了。”
“不可能!”秦麓山好似听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猛地站起来,惊慌的连几上的茶碗打翻了都没有发现。
“没什么不可能的。”秦不豫继续捡着棋子,“是与不是,且看看,自然就见分晓了。”
秦麓山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念着‘不可能、不可能’,从而错过了他最珍爱的嫡长孙嘴角那抹嘲弄的笑意……